特朗普给法院的意见书将“拯救”TikTok？事实恐怕没那么乐观
当地时间2024年12月27日，正准备重掌白宫的特朗普向美国最高法院提交“法庭之友意见书”，请求法院推迟TikTok“不卖就禁”的法律期限。部分舆论将该举动解读为“拯救TikTok”，然而现实情况并不乐观。笔者认为，特朗普的法庭之友意见书并不是为了取消禁令，而是为了争取时间，从国会和法院手里夺回TikTok未来命运的掌控权，以便上任后在该问题上获得更多政治筹码。
2024年12月6日，美国华盛顿特区巡回上诉法院作出判决，认定TikTok提起的诉讼败诉。根据裁定，TikTok需要在2025年1月19日前完成资产剥离，否则将面临封禁。而TikTok母公司字节跳动明确表示，不会出售TikTok业务。
特朗普提交的“Friend-of-the-court brief”，也称为“amicus curiae brief”，中文通常翻译为“法庭之友意见书”或“法庭之友文件”，是由非案件直接当事人提交给法院的一种法律文件，旨在提供与案件相关的专业意见、法律分析或背景信息，以帮助法院作出更公正的裁决。但由于提交者并非案件的直接当事人，文件的内容是提供参考，是否采纳由法院自行决定。因此，法庭之友文件没有法律约束力。综合来看，特朗普以候任的身份提交此类文件，表达对案件结果的关切，并试图影响裁决，是一种策略性的法律、政治和舆论引导举措，其背后包含多重考量。
TikTok是美国年轻人中极为流行的社交媒体平台。与4年前态度迥然不同，特朗普在2024年竞选期间公开表达支持TikTok在美国继续运营，并通过TikTok账号直接触达年轻选民，帮助他获得了首投族较多的关注和支持。此次提交“法庭之友意见书”，可以被解读为特朗普重视年轻人的喜好和需求，以进一步巩固这一群体对他的支持。
此外，在第一个任期时，特朗普以强硬的对华立场为特征，而如今此举可能暗示一种务实的政策策略调整。通过请求推迟禁令生效日期，他可以为自己的团队赢得更多时间来制定细致的政策，以便更好地掌控谈判节奏和引导舆论，并通过谈判来获取经济和外交上的让步，在国内外塑造一个“问题解决者”的形象。不过，TikTok即便能够搭上特朗普的“救生船”，接下来也会面临数据存储、合作模式重组以及特定功能限制等各种新要求。
不仅如此，特朗普也有借TikTok问题来制约Facebook（Meta）或其他美国科技巨头之意。特朗普与Meta的关系并不和谐，其社交媒体账户曾被Meta旗下的Facebook和Instagram封禁。在第一个总统任期内，特朗普曾多次批评美国科技巨头（包括Twitter、Google等），指责它们权力过大，在某些情况下对保守派不友好。在2024年3月接受CNBC采访时，特朗普还曾公开表示反对禁止TikTok，因为这样做会有助于竞争对手Facebook。基于此，笔者认为，特朗普的“法庭之友意见书”意不在取消禁令，而是为了争取时间，从国会和法院手里夺回TikTok未来命运的掌控权，以便上任后在此类问题上获得更多政治筹码。提交“意见书”的行动或许未必直接针对Meta，但此次通过公开支持TikTok，特朗普未来可以借此对Meta等科技公司施加压力，要求它们遵守更严格的监管或进行政策调整。
在此背景下，反观TikTok在美国的命运，需要认清其面临的双重困境。一方面，由于母公司字节跳动的背景，已经成为美国右翼势力眼中的“国家安全威胁”；另一方面，TikTok凭借其在年轻用户中的广泛影响力，对美国本土科技巨头的市场主导地位构成挑战，因而也面临本地强大竞争者的激烈竞争和政策游说的“双重压力”。面对美国将商业问题泛化成国家安全问题，TikTok想继续在美国活下去，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。
（作者系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）
